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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8章 朱裒介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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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38章 朱裒介入

橐駝勉強知道幾個朝廷的官署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
他知道建康令是轄管京城南北二縣的長官, 建康令衙署就在津陽門到朱雀橋之間的馳道上。而巡……又是什麽,顯然是李秾突遭歹人,來不及寫了。橐駝在原地苦思, 突然想起來, 李秾寫的該是陛下欽點掌管京城治安的巡防營。

橐駝顧不上頭疼欲裂,拿起紙條匆匆向宣陽門而去。

夜色下的巡防營前點著燈, 亮如白晝。橐駝在門口不遠處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蹲在那裏啜泣,正是阿棉。

阿棉來到巡防營,口中只知道一句李秾喊給她的“找謝大人”,她哭著念著沖人喊“謝大人,快去救救姐姐”,門口值守的軍士看她語無倫次, 只當做滋事轟開, 她一雙眼睛直哭得紅腫。

橐駝一生中從未和官府的人打過交道, 他拉起阿棉,走過去行個大禮,向門口值守的軍士比劃, 內心著急卻說不出話。

“幹什麽的?你二人可有事?怎麽是個啞巴?”

橐駝跪在地上磕頭。

值守的軍士聽二人半天說不上個所以然, 口中的人也從來沒有聽過名字,便不想惹麻煩。謝賡平日裏治軍嚴明, 那軍士也不好對一老一小發難,只語氣肅然地告訴二人:“有冤情就去建康令衙署。”

巡防營和健康令的職能有重合之處, 兩處都管京城治安。可如今巡防營長官不在, 城中又常有人尋釁滋事, 營中的公務早就超標了。

九歲的阿棉又大聲哭出來:“可是李秾姐姐讓我找謝大人。”

軍士正猶豫, 謝賡出征後,現下暫領巡防營的是宮中陛下寵妃晁氏的胞兄晁國舅, 但現下晁國舅正在自己的府中,要不要將此事報給晁國舅知道?

這時,一隊人馬從城外公幹歸來,領頭的人聽到小女孩的哭聲中似乎喊著謝大人的名號,便停下來問怎麽回事。

領頭的人叫朱裒,在營中是個參將,是謝賡信任的屬下之一。

橐駝和阿棉看到朱裒,轉而向朱裒磕頭,以為他就是李秾所說的謝大人。

“求謝大人救救李秾姐姐,她在廟中被歹人擄走了。”

朱裒出城公幹一天,這時已是人馬俱疲。但還是向阿棉說道:“你細說,歹徒綁人的地點在哪裏?”

朱裒聽完阿棉不甚清晰的哭訴,他也沒聽過李秾這個名字。出於責任心,朱裒還是換了一匹馬,點了一隊人,由二人帶著向城南而去。

夜色已深,橐駝廟中打鬥的痕跡仍在。除此之外,廟裏廟外再找不出半點歹人的線索。

朱裒安慰倆人,他明日再帶人來探查此事。但如果涉及到命案,此事還得報到建康令衙署,城中的命案不由巡防營管。

他言下之意,被綁的人既然是女子,那麽已然是兇多吉少。橐駝和阿棉一個啞一個年幼,只四眼焦急地看著他,六神無主。

朱裒嘆一口氣,明日再來吧。

第二天,朱裒帶了兩個下屬又來到廢廟,在前後仔細探查,並詢問街巷的居民,都未得到有用的線索。阿棉和橐駝均不清楚李秾到底得罪了什麽人。

像他們這樣的小民能有什麽仇家?還敢在白天就強闖廟中綁人,既是李秾沒有得罪人,她被綁走就不是偶然,城中定有團夥,抓住這些人去牟利。

朱裒告訴二人,李秾估測是遭遇了人販。這夥人販從元慶年間就已在城中作案,因朝廷的嚴厲追擊而匿跡,不想如今又開始猖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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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馬上到正午,朱裒必須馬上回到營中,午後還要跟隨晁國舅外出。他給了橐駝一封手書,讓他現在速去建康令衙署報案。巡防營這段時間跟著國舅,他有許多任務要去做,實在也是沒有時間管這件事了。

李秾被籠著腦袋,從馬車中被人扛起來,扔到堅硬的青磚地上。李秾此時已經難受得不想流淚了。她一定是流年不利,自從離開謝府,所有的禍事就接踵而來。她哪裏知道,大戶人家的一條狗,遠比底層小民活得平安順遂。

腦袋上的麻袋被拿開,李秾看到這是一間四面修得很堅固的屋子,只開了一扇小窗,光線昏暗,墻角還瑟縮著五六個人。

等眼睛適應了屋內的黑暗,李秾才看清,坐在墻角的五六個人都是面目清秀的少年,看穿著簡樸寒酸,不是大戶人家的子弟,應該也是城中流寓的人。

李秾苦想許久,又挪過去問了那幾個少年。一開始沒有人敢回答她的話,後來其中一位看她並無歹意,就告訴李秾,自己是東海青州人氏,本是漁戶,因青州戰起征兵,和家中六口長途跋涉,來到建康投奔在朝中任職的姨舅,還未找到姨舅家,他在草市幫人做短工,獨自回去找家人的路上被綁。

李秾看墻角這幾位面目清秀的窮苦少年,心中有一種及其不好的預感,歹徒把她也當做美貌少年綁了來,他們這次大概是在劫難逃了。

他們被關在屋中,只能從小窗處判斷日升日落。每日只有一名大漢打開門送來食物。有人絕食,有人磕頭苦苦求那大漢放他們出去,都被大漢打了耳光,門很快又從外面鎖上。

如李秾所猜,那送來的食物居然不差。這屋中的人就是人販子的“貨”,多點油水,養好“貨”的成色,出售時價格也要好上許多。

有個少年受不住關押,開始用身體去撞門,並發出淒厲的尖叫聲,聽著令人心驚膽戰。他想出去,引來人之後被帶走,再也沒有回來。

半月後的一天。

桃葉渡口,雨霧蒙蒙的清晨,一艘體積碩大的商船裝貨啟程。船工將一批生絲和瓷器扛進貨艙中碼放,顯得有條不紊。

那船吃水很深,在清晨的薄霧中卻無人註意。由於時間太早,渡口負責過往船只查驗登記的舟楫尉並未到崗,兩個幫忙的小吏打著呵欠草草登記,便打開長鎖放行了。

夏季水漲,船入長江後一路張帆疾行,只在較大的兩個渡口短暫停泊,三天後已至長江入海口,很快向廣闊茫茫大海駛去。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
在船艙的夾層,李秾和一百多少年男女被鎖在這裏。艙中門戶關閉,只有微光,艙中人從屋內輕微的顛簸判斷出,他們正身處船艙之中,船早已駛離了建康城。有人哭喊叫鬧,可艙中除了每日送來的飯食,再無逃出的可能。

船艙內壁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塗飾,敲擊哭喊之聲都不傳於外,夾層中喧鬧嚎哭,外間依舊行駛平穩如常。

李秾上次落水,身體本就沒有好全。夾層始終水汽潮濕,摔斷後愈合的骨頭隱隱作痛。她出生二十年來從沒有坐過船,顛簸帶來極大不適,在艙中吐得不省人事,直到喉嚨泛出苦水。

吐過之後再沒力氣,只能倒地昏睡。

身邊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看李秾實在可憐,時常扶著李秾起來給她餵飯餵水。

船艙中鬧過開頭那幾日,現在所有人都已絕望,各人都躺在鋪位上,陷入死一般的沈寂。船入大海,也許是為了讓艙中的“貨”透口氣,艙壁上的兩個小窗被打開,透過棱條,只能看到外間一望無際的渾黃的海水。

少年看李秾雙眼失神,幾乎沒有了一點生氣。他好心地推推她,問道:“你,你還行嗎?”

李秾睜著眼睛,眼神之中沒有一點波瀾,只緩緩地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。自她知道船只入海的那天,她就已經心如死灰。命運如此捉弄她,她無論如何都反抗不了。

少年又輕輕問:“我們,現在在哪裏?你知道嗎?”

李秾一動不動地躺著,說:“東海、南海,總之早已不在大晛境內。”

少年:“你,你不著急?”

“我太累了……”

少年看眼前的人瘦得骨骼嶙峋,臉頰蒼白得幾乎不再有人氣。他被李秾的樣子嚇到,轉身靜靜又去倒了一杯水。

“你喝水嗎?”

等了許久,看李秾搖頭,又耐心地說,“你喝些水會好過一些,肚子裏的東西都吐了出來,再吐就連膽汁都沒了……”

李秾被他的耐心所動,接過那杯水抿了一口。“謝謝你。”

少年聽到她道謝,輕輕扯出一個笑。那笑意在削瘦的臉上如淡淡春陽,令人感到和煦。雖是貧家子弟,小小年紀,卻有這樣的風姿。

李秾越看他那張幼稚而動人的臉,越不想開口告訴他。船艙中被綁架來的這些容貌可人的少男少女,他們連同李秾一起,都會被賣到某個再也回不到大晛的地方,做孌童,做侍婢,直到老死異鄉……

那少年放下茶碗,看到一滴淚從李秾的眼角緩緩流出,她無知無覺。少年用衣角輕輕幫她擦去,李秾沒有哭聲,眼角的淚卻越流越兇。

“你猜到了我們會被賣到哪裏去?對嗎?”

李秾只是無聲地哽咽。

“我說一句話給你,你可能會不高興……其實對我來說,無論被賣到哪裏去,日子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……”

他自顧自地說起來,也不管李秾是不是在聽。

“紹元二年,我家中僅有的一畝薄田被世家大戶強占而去,父親病死,我和母親弟弟無處可去,一路乞討到建康城外,因衣不蔽體,被軍士喝走無法進入城中。我在城外村莊乞討,養不活母親和弟弟。被這些人抓來的前一日,我在母親的墳頭葬下弟弟的屍身……所以我說,無論我被賣到哪裏,日子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。”

李秾怔怔地坐起身來,想起自己十五歲那年先後葬下爹娘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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